踩街在鹿港國境之南

◎微風細雨

踩街在鹿港國境之南

文/鄭永豐

人文薈萃的鹿港,如何發掘更多的人文軟實力?猶記得二O二O年十月底,接待艋舺兄弟社友,參觀拜訪Baker老同學經營的「銀茶古」 ,品味銀茶壺泡的茶的奧秘。鄭應得大師誠意十足,賓主盡歡。

記憶中,二O一八年的三月八日,農曆元月二十三日。前一兩天乍暖還寒、還下春雨,昨晚還夜來風雨聲,有點擔心會影響「一府二鹿三艋舺」活動演出的效果。觀世音菩薩也看見我們Archi為這次活動煞費苦心:運籌、溝通、縝密規劃:最富鹿港特色的「一府二鹿三艋舺三結義」活動。

觀世音菩薩顯靈,早上約莫十點半起、晴空萬里,也無風也無雨,是郊遊踏青的好時機、也是「一府二鹿三艋舺、三結義」活動最佳音樂會踩鹿港老街的天賜良機。

中午十一點來自台南府城、台北艋舺的友社貴賓蒞臨觀音媽宮龍山寺會場,滿多是老朋友老兄弟了,我們社友也「清宮、除道、郊迎三十里」熱情接待。

典禮行禮如儀。緊接著,難得一見一聽的南館演奏登場。鹿港是台灣書法大鎮:書法家輩出,會場,施國華老師、部頒人間國寶李秉圭大師、吳肇勳老師等大師,以及本次活動主委鹿港扶輪社才子Archi大師率先揮毫「靜」字的書法,蒼勁灑脫、剛正凜然,顯見Archi大師心靈修為定靜慧的境界早已臻顛峰、早已超凡入聖、晉而超聖入凡。

時近正午、陽光照進揮毫長廊、偶然一陣清風徐來,好似也在觀賞名家大師們揮毫的天公伯也在喊「讚」!一旁友社來賓對鹿港書法大師們的字畫也驚嘆不已。當下,那古寺依然飄著幽悠的南管樂曲;大師們振筆揮毫創作書法作品;觀音媽宮虔誠燒香的如織人們。整個慶典會場感覺遠比過年歡樂的氣氛似更濃烈,一點都感覺不出時序元宵已過,且已臻元月二十三日。

中餐以鹿港的蝦猴、芋丸,招待貴賓。席中Baker提及:最懷念小時候常吃的「熟魚仔」是鹿港 「北頭 」討海人家,一大清早出海捕撈,然後稍魯些鹽、一點點米酒清蒸而成,那香鮮甜嫩、幸福的滋味、很難忘懷。小時候父親就「鼓勵多吃魚:會像魚兒在水裏鮫健的游來游去,也就是說:會更聰明伶俐。」以現今營養學觀點:吃魚含高質蛋白;且魚油裏飽含「歐美加三」EPA&DHA對心血管好、補腦,已是醫界公認的事實。當年「熟魚仔 」是老天賜給鹿港人的美味又營養庶民料理美食的聖餐。

餐畢踩街,首到直通辜顯榮巴洛克式建築總督府規格宅邸的:安平鎮石廈街。位在阿振肉包正對面中山路七十四號「新老街」街底。那石廈街還是當初鹿港聯外道路。並且是辜家風光威武的黑頭車經常進出的要道。

在安平鎮石廈街旁的許家大院、花園洋房,記得讀小學一二年級時,大宅門花園是黑白片台語電影出外景的首選。記憶中「王哥柳哥遊台灣」、台灣影壇祖師爺級,出身鹿港的藝人康丁拍的黑白台語電影,經常到此出外景拍片。每逢拍片、整個大院、石 廈街人山人海、成群純樸小鎮庄腳人都相揪來一睹拍電影實況。

一行人步行到民俗館旁的「丁家大宅」果然:庭院深深,侯門深似海。丁家流傳最久的佳話:書香丁家一表人才長公子、近水樓台、果然蒙富甲全台的辜家女兒青睞,互結連理。盛大的世紀婚禮轟動整個台中州。傳為美譚。

Baker告訴來賓:丁家最興盛的那一支系,關鍵在於:善於持家的「查某人」重視子女教育教養;心胸寬大為懷,樂於助人。懷德聚德、澤惠子子孫孫。這也是丁家本系之所以成為大宅門真正的意涵。

斜對面巷內的意樓,遙想當年就在意樓金錢鏤窗內,新婚的尹娘和即將遠赴重洋經商的丈夫相約:明年楊桃樹開花結果日、就是久別重逢時?誰知楊桃在欉黃透了,且落果、仍不見郎蹤⋯鹿港式的蝴蝶夫人歌劇於是上演。鹿港名音樂家施國雄老師也作曲作詞了一首「意樓春深」,詞曲裡有著尹娘訴不盡的哀怨!

當一行人走到十宜樓、九曲巷時,Baker向來賓話當年:三十幾年前,Baker我就很時髦前衛?曾在十宜樓 「追星」。那年代那有韓星?那來日本青春偶像?原來Baker追的是:訪問台灣的蘇聯諾貝爾文學獎作家「索忍尼辛」文學大師!因此,Baker是另類的追星追偶像。我們行政院官員特地帶諾貝爾獎文學大師,來參觀最能代表台灣建築特色風格的:意境、意思最好最美的鹿港意樓、十宜樓、九曲巷。當Baker和索忍尼辛大師兩眼眼神交會的刹那、只聽到、一旁新聞局官員正導覽解說「曲巷冬暖」:先民因應「九降風」而營造最有智慧smart的九曲巷,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聽到「Nicely curved巷」好傳神好美的諧音翻譯!

再轉進更「九曲,曲曲折折」的巷弄,其中一家是咱Dragon創社社長女婿店家的後院。出了巷仔口,創社社長令千金 「朝和餅舖」老闆娘已經準備好她家老牌餅舖制做的冬瓜糕、口酥餅等甜點、分享大家。暖暖的人情味、也是純樸鹿港小鎮宜居的特色之一。

市場口右轉後車巷,二O一六完成重建的新古蹟名勝「鶴棲別墅」。小時候聽長輩講起鶴棲內部裝修陳設:畫棟雕樑;雕欄玉砌。氣派非凡。然而「眼看他樓起了、眼看他宴賓客,眼看他樓塌了」未改建前,每回經過曾風光一時的別墅,都感觸良多,不勝唏噓!改建後、果然重振往昔大宅門雄風。

轉回美市街、德興街。

值得一提的是田都元帥玉渠宮管區旁、出身的一位小學施同學。求學的 心路歷程和迪斯奈樂園的創辦人華德迪斯奈一樣感人:每天天未亮就出門送報紙;接著白天到工廠公司當學徒上班;傍晚上夜間部補校⋯刻苦耐勞,力爭上游。前年報紙媒體報導,早已熬出頭施同學的高級女裝公司、被評定為全中國十大台商公司之一。這應驗了「艱苦去、才有世間財」亙古不變的道理。施同學也是小學同班吔,最早發蹟,最早「賺到錢」的大老闆。

位在德興街相公邊的巍峨巴洛克建築「萬能錫藝博物館」部頒人間國寶「陳萬能大師」是Baker的老鄰居舊厝邊。大師把錫雕藝品發揮到極致。以前在阿振肉包斜對面,每逢有收藏家來「迎娶」大師的作品時、Baker都附庸風雅「捧神福祿」得以欣賞大師鬼斧神工栩栩如生的錫雕。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和天后宮一樣大尊的千里眼、順風耳。收藏家為了鎮守他位在海岸第一排的別莊當守護神,委請萬能大師精心打造。萬能大師在非開館時段,特地親自開門迎接艋舺府城扶輪貴賓。貴賓們應未能及時回神:當下所在是空前絕讚的錫雕寶藏庫:身在寶山而不自知。

名聞遐邇的阿禮製香。有一回帶香港中文大學的教授參訪,老厝邊阿禮師說:我們的香都用最好的木料、純真的香料,都有機對身體健康絕沒影響甚至賞心悅目心曠神怡的。所以他從小到大到老、每天裹香,吸引無數香灰。君不見、咱阿禮師「做香」用最好的心;最好的沉香木料做香庇蔭使然!

製香舖旁步行三分鍾抵達Artist許輝煌大師的前衛畫室。大師畫如其人:許大師樂知天命、開朗、灑脫、宿命、幽默、百無禁忌、不按牌理出牌。典型藝術家性格。Art’s終身學習精神足為楷模。當年紀已過七十仍赴大葉大學日間部學院研究所、念得學位,並在美術系傳道授業、提攜、啟蒙後進。

經過Baker解說、貴賓們才知曉:畫室旁的開台興安宮、是全台最早的媽祖廟,早在三百多年前,福建莆田人士就在此建立供奉媽祖的興安宮(興化宮)當年「媽祖」是兩岸漁民移民海上最靈感的守護神。興化媽祖也庇祐祂的管轄 「轎腳」,衫行街六十八號誕生了名作家:李昂、施叔青、施淑三姊妹。距興化宮不到五十公尺的中山路六十七號,名歌星蘇芮在此出世;興安宮廟前廣場就是李昂作家小說中常提及的「宮口」。很有意思的是:李昂小說 「殺夫」;蘇芮 「一樣的月光 」和羅大佑的 「鹿港小鎮 」幾乎不約而同在民國七十年代初一齊發光發熱,蘇芮是道地鹿港人,當年 「一樣的月光」如果「一樣的照在福鹿溪」,我們蘇芮一定唱得更有感情,更昂揚,更鄉愁!

貴賓們隊伍來到鹿港阿振肉包,只見阿振肉包店口買包子的人潮絡繹不絕。

阿振肉包掌門老闆現身說法:我們阿振肉包在中山路七十一號已耕耘了兩百多年:我祖父,人稱「做粿才」,當時已是「才珍百年龜粿店」的傳人。除了紅龜粿外:各類糕仔、漢餅、牛舌餅都在行。尤其糖塔、拔糖蔥更是一絕。Baker祖父真有遠見:八十年前,就派我大伯赴日本美松屋(美松屋也早在明治維新時派頂尖菁英高手遠赴歐洲著名糕餅店取經)學習那時候台灣還鳳毛鱗角最前衛新穎的西點、麵包、蛋糕,和果子。Baker大伯學成回台,對往後咱家糕餅店的影響既深且廣:紮下深厚的烘焙基礎,引進推出最道地的長崎蛋糕かステラ(甚至長崎「戚風」蛋糕)大福麻糬、銅鑼燒⋯和果子;紅豆甜麵包、克力姆麵包、奶油甜吐司⋯泡芙、派餅等。並且「融合和、漢、洋糕餅製作原理 」使得原本的糕餅龜粿品質精進,甚至是DNA上的變化提升。於是才珍百年龜粿店-美松屋洋果子店-振味珍-阿振肉包。厚實烘焙底 蘊、精湛好手藝一脈相傳。

曾經是鹿港最頂尖中華廚藝料理御廚:施天興是我祖父拜把兄弟,Baker父親拜天興大師為廚藝啟蒙師傅。頗具慧根、刀功一流的阿振大師,和天興師甚為投緣。天興師之於阿振:亦父、亦師、亦友。兩蔣時代,師徒經常受邀入府辦國宴、招待外國貴賓。

值得一提的是,當今流行的酒家菜、辦桌菜:桂花魚翅,瓜仔豬肚鱉、螺肉蒜、炸春捲、炸捲、金錢蝦餅⋯等都是師承大江南北名廚、名餐館,將各種不同特點菜色集其大成,融和精進、天興大師苦新研究創新出的手路菜,好滋味流傳數十年、歷久彌新。

阿振肉包以老饕美食者角度觀之,為甚麼好吃的原因之一:內餡是:兩位國宴御廚發功,十層功力盡施,所精心鑽研調理而得:最好料、最好吃、最天然、最古早味。

慶典這天,阿振肉包掌門老闆特地準備饒富台灣味、鹿港味,很厚工米漿要連蒸九次的 「九層粿」配上獨門沾醬,以饗來賓。掌門老闆告訴來賓、百年老店的阿振肉包,想必傳承滿多瀕臨失傳的茶點糕餅手藝,待他日再創新精進,讓傳統茶點美食再現風華。如:鳳凰蛋、石花糕、馬蹄糕、桂花釀荔枝糕餅⋯

我們在阿振肉包店現址:各式的西點、麵包、蛋糕、漢餅、鹿港茶點、和果子幾乎做過一輪,道地全能型糕餅店。我們代代都糕餅底出身。

所以每推出一樣產品,都是傳承中的創新,FB拙文:Smart Gourmet.智慧型老饕,不可僅憑味蕾感觀品評美食;更需站在營養學角度切入評比。廚藝最終極、比的是:食材、刀功、廚藝素養、文化底蘊。

我們常稱阿振肉包是為庶民陛下而做的布衣極緻美食:食材最好、烘焙技術一流、最用心、最專業、敬業。價格肯定物超所值。庶民布衣皆大歡喜。

有友社朋友跟我說:「阿振肉包之所以近悅遠來近因遠因是:為善。」我們彼此給對方一個會心的微笑。

很出乎意料之外的,阿振肉包最近一連蒙獲:彰化縣魏名谷縣長 、蔡英文總統、天主教教宗方濟各、垂愛頒獎。

永遠記得年輕時長輩的教誨:施比受更有福

耶和華說:你作在我最小的一個兄弟身上,就是作在我的身上。

阿振肉包掌門老闆也常以此話,和年輕朋友共勉。

我們永遠做的、遠比說的寫的更多!〈作者為阿振肉包掌門、鹿港時報特約撰述委員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