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微風細雨
平平淡淡 慢活才是真
文/鄭永豐
店內同事每周大家輪休,老闆幾乎全年無休。之前,工作室空調更新裝備,難得休店一天。老闆還是得在店裡張羅東打點西。有友人好奇問到:難道Baker是無敵鐵金剛?都不用放假「休睏」?
尤其中秋夜,老闆都身先士卒,帶領全體同仁挑燈夜戰,加班烤做月餅,最重要的是:我們阿振都強調「所有的餡全部自製,窮一生的烘焙功力,不厭其煩的精心炒煉各式豆沙。使得產出的月餅更精進,美味。」
同仁都是少年家,目睹年紀一大把的老闆仍拼命三郎似的在第一線衝鋒陷陣,都不敢喊累。阿振掌門也讓少年吔體驗「艱苦去才有世間財」的真諦。
其實這股拼勁是從小到大磨煉而來;但,表現在拼勁的副作用,就是:一、吃飯速度奇快:從成功嶺大專寒訓我就居全連吃飯速度「叫我第一名」(最早離席)。連長也訝異怎麼吃這麼快?Ans:煮得太好吃了,這句話背後的心酸應該是以前工作壓力大,責任心重使然,自然而然的和父親一般,邊吃飯還邊掛心烤爐、蒸箱,發酵箱裡的半成品(父親吃飯速度比我快),習慣成自然。
二、工作太忙,傳統糕餅全家總動員式的接單工作,糕餅店都作節氣的生意:正月初一至初九蛋糕伴手禮兼天公生暖壽(鹿港習俗天公生幫長輩買蛋糕慶祝大壽)正月十五元宵做「麻糬圓仔」;清明切潤餅皮(春捲皮),五月端午節做粿綁粽。七月拜拜旺季也就更忙,初一做粿,初七做麻糬圓仔、七月十五普度的紅龜粿、摩訶粿糕仔侖更是祭拜好兄弟不可或缺的貢品 。緊接著糕餅麵包店年度大戲,月餅又將登場,也晉入結婚旺季到年底,月餅、喜餅互相唱和相揪而來,年初至年尾難得幾回閒!
開始轉型包子饅頭,複合原本的糕餅,雙主流同時進行,想當然爾一定更忙。雖然子女跟著父母親幫忙工作家事,也是蠻好的親子互動,互動的動是勞動,幾乎是歛束清苦!
父親偶爾會下廚玩料理,煮好料,請全家打牙祭。
父親逐漸把店務重擔傳承給我,我常自詡很懂得「忙裡偷閒」、「苦中作樂」,全年無休而沾沾自喜。
直到有一天住台北好友林老師來訪告知:要提早退休、因為晚婚,小孩才上小學一年級,小朋友的成長只有一回,稍縱即逝,好友要趁年 輕關注把握兒子成長的一點一滴。
在愛與關懷中成長的小孩:陽光、開朗、正面、富同理心、上進、EQ、AQ(Adiversity Quotient逆境商數,挫忍受力)甚高。Baker妹妹的掌上明珠就是最佳寫照:父母親逐女兒學校所在地而居。甚至女兒遠赴九州大學當交換學生,媽媽也住福崗;慶應大學院時,媽媽也住兩年的東京。果然成就了職場表現超水準,長官激賞,同事愛戴的優秀年輕職人。
好友林老師一席話驚醒拼命工作忽略居家休閒,不曾全家出遊親近大自然的Baker。是好友也是諍友林老師直問我:「鄭大哥這樣忙好嗎?值得麼?」
天下之事有一得必有一失,林老師他選擇生活過得去就好,重要的是照顧家庭並全程陪子女成長。
人生最後階段,回首前塵,原來只顧著太過執著投入工作,太忙是否也是對待家人子女另一種形式的冷漠?
日本壽司之神小野二郎認為,品嘗他世界第一的壽司要「一口一整個」大口吃壽司才過癮,但切記要細嚼十五下。才品味出頂極壽司的真滋味!所以,常自忖吃飯吃東西的節奏是否也該猶如聽古典音樂旋律一樣的優雅?上年紀了好一陣子,依舊不能以不疾不徐用餐的好風景,取代狼吞虎嚥的窘相,唉!真歹改。
及至髮蒼蒼,老花眼,齒牙掉了好幾顆,竟成了改變舊習的契機;菜根譚有言:有一不好,一定有一好的相乘除。自己終於可以很gentleman 紳士的享用餐飯。由不得自己一股腦兒想埋首吃「緊」。
戆死囝仔睏中菿(貪睡午覺),以前長輩常以此諺語告誡少年吔不可好逸惡勞,要惜取少年時。現代醫學反認為中午餐後小憩片刻,有助於一整個下午的工作效率。
萬物皆有盡時。「當和尚遇到鑽石」二九九頁「修持大限冥想」立竿見影的成果是:你簡化了你的生活,捨棄所擁有的事物,放慢生活的步調,這是獲取身心平衡的一個好的開端。使你頭腦保持清晰;人生的輕重緩急也了然於心。那麼就如廣欽老和尚所說:「也無風,也無雨,無來無去無代誌」!〈作者為阿振肉包掌門、鹿港時報特約撰述委員〉